解博夫梦在乌拉山二

发布时间:2021-10-26 13:08:46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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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解博夫简介:山东省青岛市届初中毕业生。年到内蒙建设兵团17团,先后担任宣传队中音号手、团政治处报道员,后任农场政工科干事、中心学校校长等,年调回爱人所在地天津,先后在国企从事党务工作,年任技术学校校长兼书记、顾问,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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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乌拉山(二)

解博夫

(仅以这篇小说,致敬原内蒙兵团十七团宣传队主官陈振英先生和他的队员们,致敬内蒙兵团十二团三连宣传队的战友们。)

二、逐梦的人

宿舍后面就是连队营房,干了一上午活的战士们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所以,铜笛说话的声音不敢太大。他知道,对眼前这个固执的家伙不能用强迫命令的方法,虽然他军龄是全队最短的,但年龄却只比自己小一个月,大过了全队四分之三的人,而且这个新兵蛋子好像根本不相信宣传队能排《红色娘子军》。

“我知道,所有的艺术形式音乐、舞蹈、美术等等练起来都是越早越好,但是,在特殊条件下,也有例外,比如说,我十好几年都是吹竹笛的,是民族乐器,现在二十岁了,突然改学西洋乐器长笛,你觉得可能吗?”

齐石这才知道,原来班长吹的那个铜笛是叫长笛,他一直纳闷着笛子都是带眼儿的,怎么那个铜笛上面有那么多小锅盖,闹了半天是外国玩意儿。

“千日管子百日笙,当天的笛子······”齐石没好意思把“乱哼哼”字说出来,“笛子是最好学的嘛!”

话音一落,两人都不再言语了。

宿舍周围很静,门前的几棵柳树已经开始落叶。秋日中午的暖阳晒在身上很舒服。

可能觉得自己出言不妥,齐石轻轻咳了一声;“班长,前面的那座山是什么山啊?”

“乌拉山!”

红日当头,阳光灿烂,蓝天白云映衬下的山峰由东向西连绵不断,虽不是郁郁葱葱,巍峨壮丽,却也是庄严挺拔,朴实无华。

此刻,它仿佛正在静静地听着两个人关于一场戏的辩论。

齐石把双手搭在眼眶上方,抬起头,凝神远望着,“乌拉山,多好的名字啊,我真喜欢!”此时此刻,他在心里把几个名山大岳过了一遍,泰山、黄山、华山、庐山、峨眉普陀,哪个也看不出地域特色,唯独这乌拉山,只用“乌拉”两个字,就把浓郁的内蒙古风情表达的淋漓尽致了。

“你们能分配到这里,算是运气够好的了。咱师十几个团东到包头万水泉,西至前旗乌梁素海周边,都在乌拉山下,黄河南岸,而咱们团恰恰在最中间,离海拔两千多米的乌拉山主峰大桦背最近。”

铜笛的声音里,满满地都是对自己故乡的挚爱。

“那你带我去大桦背爬爬山好吗?”齐石恳求道。自己的老家山不少,但多是海拔百米左右的小家碧玉,最高的崂山海拔也仅有一千一百米。

“好啊!等咱们排完了娘子军,我就带你去爬山!”

“那我就没指望了!”齐石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

“怎么讲?”

“你们那个娘子军根本就排不成嘛!”

铜笛这回是真急了,“你······你······你凭啥这么说!?”

“就凭你们十八九了才开始压腿练功,就凭你们不尊重客观规律,就······”

“规律?”

这时,只见李津钢提着黑管轻轻从宿舍里开门出来,走向远处的田埂,面朝黄河背对乌拉山像雕塑一样站定,瞬间,一阵若隐若现的乐音断断续续飘过来。

“按你说的规律,管子应该是最难练的乐器了吧?”铜笛抬手指了指声音传来的地方,“你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练的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来宣传队的吗?”

铜笛不等他有什么反应,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排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但老总知道光凭自己的勇气还不够,必须要依靠上上下下各方面的理解支持,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所以,他命令副队长铜笛带两个队员下连队调研,在《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白毛女》、《海港》、《奇袭白虎团》、《交响沙家浜》八个样板戏中,由战士们无记名投票,选出自己最想看的一个。

他们把八个样板戏的名字刻印在小纸条上,每个单位找四十名指战员参加推选。

他们每天跑三四个连队,用一周时间完成了全团十六个连级单位的调查,最后来到了一连。

一连宣传队先后排演过《红灯记》和《智取威虎山》,连队文艺活动非常活跃。因此,战士们大都很支持宣传队工作。

协助调研的是一连文书兼宣传队长李津钢。

铜笛向大家讲解了填表要求,并让大家在自己喜欢的戏剧名字下面挑钩。

在战士们把表格都投进票箱后,李津钢稳稳当当站起来,冲着他们狡黠地一笑,四十位战友便轻快整齐地喊起号子来:“我们要看芭蕾舞!我们要看芭蕾舞!”

当他们离开一连的时候,李津钢带着他的宣传队员们吹着唢呐、笙、笛子,拉着二胡、弹着三弦把他们送出营房大门。

他吹笙时那份喜悦,那份自信的样子,给铜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到宣传队后,开箱验票的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尽管其它单位的选票也是集中在两个舞剧上,但每个单位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选择其它剧目的票,唯有一连的四十张选票无一例外地选择了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这让铜笛一下子想起了李津钢那狡黠的一笑。

经过汇总,《红色娘子军》得票51%,《白毛女》得票36%。

看着铜笛整理的这份调研报告,老总喜形于色,扭头骑着自行车跑到三十里外的五连,拜会在那里下放劳动的自治区歌舞团舞蹈老师乌恩其。

乌老师四十来岁,精力充沛,经验丰富,曾在民族舞剧中饰演过成吉思汗,获得圈内高度评价。与老总结识后,两人惺惺相惜,有机会就在一起高谈阔论。

这次下放劳动使得他英雄无用武之地,天天在远离营区的小窝棚里看菜地,虽然不累,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非常无聊,无奈。

像每次一样,老总还是从军人服务社买一瓶好酒,带上两个罐头,一见面寒暄过后就开怀畅饮。

酒酣耳热之时,老总就开始谈起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了。

“老弟,我想请你帮个忙!”

“没问题!”乌老师仰脖干杯,爽快地应道,“能为老总做点什么,那是本人的荣幸!”

“请你帮我排《红色娘子军》!”老总轻轻地说。

“好啊!是排‘快乐的女战士’,还是排‘常青指路’?”看来乌老师对《红色娘子军》真够熟悉的。

“不是!”老总顿了一下,“是全剧!”

“什么什么?”乌老师两眼立马瞪大了,“你说你想排全剧?排《红色娘子军》的全剧?!”

“是的!”老总站了起来,走出了窝棚。

“你拿什么排全剧?老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乌老师追了出来。

“看看你的队员,哪个能演清华?哪个能演长青?不行!岁数太大了,而且以前都是以说唱为主,你最好的舞蹈演员屏姐已经二十一岁,乐队就那么几件乐器,你拿什么演全剧呀你?”

看着乌老师急赤白脸(因着急而脸色扭曲)的样子,老总微微一笑,“老弟,面包会有的,演员会有的。只要你老弟出山,乐队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说完,他用双手紧紧把着对方的双肩,语重心长地说,“老乌同志!是金子总要发光,是雄鹰总要飞翔!咱们再拼一把吧!”

“你真的能招兵买马?你真的想干这么大的事体?”乌老师还是将信将疑。

“军中无戏言!我向毛主席保证!”说完,他靠近乌老师身边,把调研结果和找领导要人要经费的想法郑重其事地告诉了他,并神秘兮兮地把自己谋划多日的外出学习计划也毫无保留地透露给了他。“此时不干,更待何时?!”最后老总斩钉截铁地低声吼道。

乌老师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

那天铜笛又和老总提起在一连调研时李津钢的现场发挥,说得活灵活现。作为乐班班长,他特别提到了这小伙笙吹得特别好。老总当即一拍大腿,“你快去,立刻让这个什么金刚来报到!就让他改吹黑管!”

铜笛一愣,随即笑着说“人家叫李津钢,天津的津,钢铁的钢。”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块铁还是块钢!”

铜笛赶到一连时正是中午开饭时间,领导都回家吃饭去了。他在食堂门口问一个女战士,“请问李津钢在哪儿?”

“你找谁?”

“李津钢。”

“哦,你找风纪扣啊,在那儿。”说着用手一指,喊了一声“风纪扣——”,然后笑着解释道:“这家伙只要穿着军装就把风纪扣系得严严实实的,五冬六夏(一年四季)都那样,所以我们管他叫……”

“风纪扣!”最后三个字铜笛替她说出来了。两人哈哈一笑,风纪扣已小跑着来到跟前,他一本正经地立正敬礼,“报告队长,李津钢奉命来到!”说完紧紧握着铜笛的手,“走,先吃饭去!”

铜笛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把他拉到旁边,三言两语地告诉了他组织决定,把调令递给他,让他抓紧准备,赶快报到。

第二天一早,当李津钢笔直地站在老总面前敬完礼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总,我早就看出您要有大手笔了!”

“呵呵!你怎么就看出来了?”老总看着眼前这个从下到上,把兵团服上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风纪扣的战士笑着问道。

“您让队长他们下连调研,我就琢磨着您要挑硬骨头啃,不是白毛女就是娘子军,我觉得《红色娘子军》大家更喜欢!”他挺直腰板,略显黑红的脸盘上两眼炯炯有神,颇为自信地说。

风纪扣的话确实说到老总心里去了。这个对排演《红色娘子军》情有独钟的小战士引起了老总的极大兴趣:“那你有什么具体的看法建议啊?”

“关键是演员。老总,我给您推荐个人,十三连有个叫杨爽的,和我们连宣传队的小车是同班同学,人家五岁就练体操,在北京得过区里的少年冠军,那功夫真厉害啊,我看她在我们连下过横岔,一点不费劲!啧啧!”

“好小子!”老总说着在他胸前擂了一拳,“行!一看就是块好钢!还挺有心路的!好好干吧!让你改黑管怎么样?”

“我一定能学会!”

“不是学会,而是要吹好!”

“是!坚决完成任务!”

刚开始,铜笛他们听着风纪扣的话觉得有些溜须拍马的嫌疑,听完以后,倒觉得不让人讨厌,还似乎有些道理

有了战士们和专家的支持,老总正式向上级提出学习排演革命现代舞剧《红色娘子军》的想法,希望领导从经费人员方面给与支持

按照最低标准测算,经费需要两万元,人员需要四十五人。

团宣传队独出心裁要排芭蕾舞,这个消息刚一传开,全团上下立刻炸开了锅。机关上下出现了严重的意见分歧,各种舆论顿时分成旗帜鲜明的两大派:

支持派说:好样的,有气魄,敢想敢干,敢为人先,应该帮他分忧解难,助他一臂之力。

反对派说:不可能,哗众取宠,白日做梦,糟改(糟蹋)艺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个人英雄主义……

有人直截了当地说:“现在样板戏都有电影了,建议宣传队就地解散,全体队员返回各自连队抓革命促生产”;

有人则掰着手指算了一笔账:“每个兵团战士月津贴费七块,生活费十三块五,其它费用约八九块,人均月支出为三十元左右。他们演个节目就要花掉一个排战士的全年经费,不行不行!”

矛头所指,不言而明。

最后,领导把老总要的经费砍掉60%,规定新增人数不得超过现有编制50%。

此时此刻的老总既没有灰心丧气,也没有轻举妄动。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已经被逼上梁山,没有退路了。就连铜笛这样从建队那天就跟随老总转战南北的几个骨干队员,也为这个决定捏把汗。他们不知该怎样为他分忧解难。

面对这些兵团刚组建时从各连队挑选上来的老队员,他当机立断,让大家马上回去召开班会,内容就是按照《红色娘子军》的阵容推荐演员,条件是跳过舞蹈的,练过体操的,喜欢运动的,习过武术杂技的,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提名。

这一年多来,全团又新增加了三千多名新战士,而且都是京津沪和几个大中城市来的初高中生,从里面挑二三十人会跳舞的应该不难。

老总在布置这项工作的时候,还特意表扬了风纪扣,说他为排演娘子军立了第一功。

按照风纪扣提供的线索,乌老师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老总一起亲自去九连考察杨爽,他们迫不及待地想把女一号的人选早点定下来。

经与乌老师他们的领导协商,对方同意他到宣传队协助工作,时间为三个月。

乌老师最担心的就是一年多的连队生活造成杨爽的身体僵化,因为他知道连队的劳动是很繁重的。

当指导员把杨爽叫到连部的时候,看着她颀长的身材,轻盈的步伐,老总他们会意地点了下头。在简单问了一下基本情况后,他们让她跟着乌老师踢了一下腿,学了一个劈叉大跳,就结束了这次面试。

临离开时,她扭着头,不解地问道“咱团里要成立体操队吗?”一句话,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在回队的路上,乌老师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赞不绝口:“太厉害了!这姑娘真是块跳芭蕾的材料,天生的女一号,吴清华非她莫属!你看她的腿轻轻一抬,就几乎成了一百八十度。难得啊!”

女一号的出现大大增强了老哥俩的信心,他们趁热打铁,在全团范围内招兵买马,普选队员。

为了抢时间,顾勤和三班长为一组,主要挑选舞蹈演员;铜笛和风纪扣为一组,主要挑选乐队队员;三管齐下,广求贤才。

由于动作太大,全团上下无人不知芭蕾舞,无人不晓娘子军。甚至,还有个会武术的女战士违背家训,从几十里外的连队步行赶到团部毛遂自荐。

三天过后,全线告捷,共选出新队员二十二人,最大的二十一岁,最小的十六岁,其中演员十七人,乐队四人,舞台美术一人。形成了新老结合,土洋结合的娘子军阵容。

借调过来的乌老师被聘请担任艺术顾问,刚刚调入宣传队的风纪扣被任命为乐队班副班长,成为铜笛的亲密搭档。

经过一个多月的强化训练,几名主要演员基本掌握了芭蕾舞的基本动作和基本知识,由老总顾问亲自带队,前往河北省歌舞团学习《红色娘子军》全本剧目。

按照老总和顾问的布置,留守的男女演员以练基本功为主,从站位开始,循序渐进,把训练过的基本动作反复推敲,保证动作规范,力求提升难度、力度、高度和柔韧度,保证剧情的需要。

当时正值夏末秋初大忙季节,几十个年轻力壮的兵团战士每天只是蹦蹦跳跳,抻胳膊抬腿,这些举动强烈刺激了反对派,他们信口开河,散布什么宣传队不务正业,四处选美,干扰连队正常工作等等;宣传队则针锋相对喊出“争分夺秒拼命练,甘为红剧流血汗”回敬。

在这个口号鼓舞下,大家你追我赶,天天睁开眼就是一位、五位,平转、拉转、掖腿转,小跳、大跳、剪式跳……一个动作可能每天要重复几十遍,上百遍。尽管痛得呲牙咧嘴,但没人叫苦叫累。

这些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在铜笛脑子里记忆犹新。短短十分钟,他等于把排演《红色娘子军》的决策和实施过程给齐石介绍了一遍。

最后,他指着远处的风纪扣说:“他吹了十几年笙,现在楞生生地改吹黑管,才不到两个月就基本入门了。他靠什么?靠勤学苦练,靠对娘子军的热爱,靠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你说的那些规律,可能要被打破了。”

说完这些,铜笛心里已经有了个想法:如果这个家伙还是顽固不化,那就随他回他的连队吧。

齐石这回没有插嘴,说实话,他挺佩服这些心里有梦的人,但他还是觉得好梦难圆。

所以他想,自己该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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